當我意識到的時候,淚水早已於眼眶中打轉,接著如雨滴般地落下。
那個瞬間,我彷彿被一層無形的牆壟罩住,它隔絕了外面的聲響,卻寂靜到讓人耳鳴、讓人失望、讓人驚慌,無論我怎麼拍打、吶喊,都得不到回應。
嘴裡的晚餐瞬間黯然無味,我費盡心力才將其嚥下。
心裡空了一個洞。
第一篇:《搭個飛機也可以撿到男友》- (1) 陰錯陽差的機緣
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,或許十分鐘、或許一分鐘,又或許只有十秒。
現在否認自己喜歡他那才是個傻子……但,我微微低頭,驚訝地看著書桌上數滴的淚水,他在我心裡佔了這麼重要的位置嗎?
我還在釐清這件事,直到此時此刻,才了解到自己根本沒有把他當一般朋友看待。
鼻涕和淚水雙管齊下,逼得我不得不用嘴巴呼吸。
好狼狽。
我抬起頭,畫面依然停留在他的聊天室,他的訊息持續跳出:「我想說,聽了你的建議,所以嘗試多社交,反正我們也認識一段時間了。」
我的頭好痛,頭腦在發熱,腦中一片空白。
腦中不自覺跳出他牽著一名西方女子的畫面。認識了好一陣子,最近才約會……那不就代表早就互有好感了嗎?是早在我們相遇之前嗎?
平常沒在用的腦袋此時轉得飛快,彷彿可以看到他低頭望著身旁的女子,鼓起勇氣問她願不願意跟他約會,而她笑得燦爛如花,點頭答應。
如果我當初多鬧點脾氣,要他多多回覆訊息,狀況會不會改變?
如果當初見面時有肢體接觸,現在情況是不是會不一樣?
如果……
我顫抖地將他那番話截圖,傳給朋友W,W目前人在瑞典讀書,她是唯一一個知曉整件事的人,也是唯一一個知道我荒唐到買了機票去荷蘭追愛的人。
她秒回,可以感受到她遠在瑞典不可置信的吼聲。
「……既然都知道他有女朋友了,那我還去荷蘭幹嘛?有病嗎。」冷靜下來的我開始了解,自己為了一個男人買了張機票有多荒謬。
「冷靜點,還只是約會對象吧?」W回。
「都約會了,變成情侶只是遲早的事情吧,沒好感怎麼會約會?」
「……好像也是。」W無fuck說。
「不去了。」我咬牙切齒道。
「謝謝你誠實跟我說這些,我以為我只是把你當朋友,結果並不是。所以我決定不去荷蘭了。
抱歉,但我真的沒辦法控制我的情緒,我覺得我沒辦法跟以前那樣什麼都沒發生地和你互動。我沒辦法面對這個情況,我不覺得我可以就這樣去荷蘭玩然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。
機票跟車票不能退,但我不會怪你,不過才幾個禮拜,事情怎麼變成這樣?
至於那個女孩,我百感交集……我很想祝福但我無法,你先前才說你現在不適合進入感情,但一個轉身你就嘗試和她發展……
幹,我甚至連字都沒辦法好好打……總之,我還是很開心在機上遇到你,祝你順利。」
他秒回,可以從語句中感受到他的錯愕和歉意。
「靠……我不知道妳是這樣想的,我以為我們已經說清楚了。對不起我沒辦法成為妳想要我成為的人,我真的很抱歉。我只是想要使自己更開放一點,嘗試新事物然後再度邀請別人來我家……我真的真的感到很抱歉如果我傷害了妳。」
「我真的以為我們可以當朋友……如果我不自覺傳達一些讓妳誤會的訊息,我真的很抱歉。」
「我想讓你知道,我們是在妳買完機票後才開始約會的,短短的時間有這麼多變動,很瘋狂對吧?」
「對不起……雖然你來的時間點不對,但如果妳想來,妳就來。我會好好跟她解釋清楚,計畫不會變。但不要勉強妳自己,如果你決定不要來,我想……我可以幫妳出一半的費用。」
看到這,更讓我難過的是,即使在這種局面,他依然是個溫柔的人。而這樣的人,就這樣從我身邊溜走,站在別人的身旁,我盡力了,但我抓不住他。
「……我再想想吧,下禮拜二前跟你說去不去。」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硬要將答覆留到下禮拜,這死局是能有什麼改變?
「好。」
我關掉視窗,切成W的聊天視窗,「如果當初我不顧爸媽反對,堅持去義大利,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。」
「哈哈哈真的,你什麼時候這麼聽爸媽的話了。」
「欸,飛威尼斯還是只要20多鎊欸,青旅一晚也是20上下。」我看著資訊,雖然眼淚已止住,但仍跟失魂一樣,僅剩軀殼趴在書桌前。
「喔,走啊,我日一二有空。」
我跟會呼吸的肉一樣,「真假,也太說走就走了吧。」
「你一句話我就訂。」W霸氣回道,傳了航班過來。
幹,太罩了吧。
題外話,我跟W是去年旅行認識的,我們就只見過那次面,之後就是在線上聊天而已。
而且W從瑞典飛,中間會到倫敦轉機,才到威尼斯。我詳細看了下W的時間,她完全就是早出晚歸行程,為了飛那一趟飛機,一大早就要出門。而且她只能去三天,頭尾都在搭飛機,只有中間一天是完全空的。
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人,聽到你失戀立刻義不容辭地答應要陪你去威尼斯散心,能不振作嗎。
「好。」我下定決心了,「禮拜天見!」
水都,威尼斯。
蔚藍色的天空沒有任何雲彩,潔淨的猶如一塊無邊無際的畫布,廣闊無邊的藍天沒有任何一絲瑕疵,彷彿有股可以吞噬掉任何負面情緒的神奇魔力。
萬里無雲的晴天之下,一棟哥德式圓形拱頂高聳而立,被矮它數截的紅磚屋圍繞住,高襯它與眾不同的氣勢。
藍綠色的運河穿梭於建築之中,為四散的建築築起了道路,陽光灑落之際,河面波光粼粼。一艘艘帶有當地氣息的船支緩駛而過,穿越拱橋,高歌的船夫哼出了這座城市的風光。
人群熙攘著,燦如陽光的笑容出現在每位遊客的臉上。不時有身穿華服,臉戴嘉年華面具的旅人出現於人群中,頓時成為眾人合照的焦點。
無腦跟著GOOGLE MAP於建築小巷內亂竄著,看似無頭蒼蠅的行為,卻總是意外找到隱藏於建築中的小徑,這座城,猶如迷宮般有著無數的小道,讓人著迷。
義式冰淇淋濃厚口感於口中化開,才剛覺得過於甜膩,檸檬特有的酸甜如清流般地化解失衡的口感,達成了絕佳的滋味。
店員右手一揚,大片的巧克力粉於空中飄散著,大範圍落在奶酪上,為這個美食填上最後一筆風味。
培根略焦的香氣四散在小徑之中,吸引著於街道上拍照的遊客,將其引回位於角落的義大利麵小店鋪,而門前早已擠得水洩不通。
「還去荷蘭嗎?」W問我。
「不去啊,明天跟他說不去了。」我看著街上行走的旅人,毫無遮掩地打了個呵欠,「不過……我已經跟比利時的朋友約好了,其實不去荷蘭有點麻煩。可能要變成英國直飛比利時?機票不能退,又要額外買一張,很貴欸。」
從和他說開後,我們就沒有聯絡了,也開始習慣不再期待他訊息跳出來的心情。
朋友們有各自的陪伴方法,我的心情也因為威尼斯和課業的忙碌回歸了平靜。
我跟他就這樣再度成了平行線。
「是喔,不要給我發現妳還去荷蘭欸,我會真的直接把妳推下運河。」
「要去也不會去找他,不可能去看他跟女友恩愛吧。」我伸了伸懶腰,嘴巴癢道,立flag,「不然他分手,我就去找他。」
「暈船仔還是別再妄想了吧。」W無情地戳破我的想像。
我站起身,「我要去買東西,妳要一起來嗎?」
「不要好了,我在這等妳。」
「好。」我道,拿出手機尋找著那間店鋪,再度走進人群之中。
無奈,網路起不了作用,我僅能憑藉印象亂闖,希望能走回那家店。不知道第幾次走到看似相同的廣場時,我終於耐心全無地拿出手機,祈禱著網路有用。
拇指點了下螢幕,正要解鎖時,眼角餘光瞥到位於最上方的訊息。
是那個我曾經成天都在等待的大頭貼。
是那個曾經可以左右我情緒的大頭貼。
我不自覺深吸一口氣,這種情況下,他為什麼還要傳訊息?
「嘿……我只是想跟妳說,我跟那個女生沒什麼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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